上一章：戳我

6.

弦崩得太紧，一瞬间就坏掉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泽楷离开孙翔的唇，甚至能感觉到孙翔急促的呼吸打在他的侧脸上。他不敢去对上那双纯粹的眼眸，也想不到任何话来解释自己的行径，他本来就不是善于解释的人。

况且该怎么解释？解释自己暗恋了他很久但苦于性别无法说出吗？还是说我离开和回来都是为了你？把自己曾经瞒下的一切情绪都和盘托出，将连自己都没有应对之策的问题交给孙翔就万事大吉？

“孙翔……”

他的太阳穴隐隐发痛着，叫嚣着让他停下自己的情绪。

周泽楷站直身依旧握紧手中的那根棉签，眼中是极其压抑的神色。他不喜欢言语，但此刻沉默却是最难的事情。

孙翔几乎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膛的位置剧烈跳动着，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他看见周泽楷张了张嘴大概准备要说些什么。他会说什么？我喜欢你，我在意你很久了，或是别的什么。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孙翔觉得自己几乎就要接近事实的真相。他甚至没能发现，事到如今自己的心脏依旧会因为周泽楷而剧烈跳动着。

漫长的空白几乎要填满他快要溢出的心情，秒钟每走一格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切似乎都触手可及。

可周泽楷偏偏说得是，对不起。

对不起？

他在对不起什么？未经允许就吻上来了吗？

孙翔觉得自己听不太懂周泽楷的意思，却没由来的有些鼻酸。他承认自己是想听到某个答案的，可是周泽楷拒绝给出这个答案，或者周泽楷真的从来就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倒显得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在心中狠狠地将周泽楷这个名字抹黑了几遍，可是这不管用，那人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眼神中的暗波也被他极力压了下去。就好像孙翔不把这事说出来，他就真的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周泽楷。”孙翔一字一顿地说，“你不会把我当成别人了吧？”

“没有。”周泽楷回答得很快，几乎排除了最后的可能性。

孙翔瞥了周泽楷一眼，周泽楷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话。他本是要发作的，要质问他是什么意思的。到头来也全部融化在周泽楷的眼神里。

周泽楷没说喜欢他，他就相信周泽楷真没有这个意思。周泽楷说没有把他错当他人，他就相信周泽楷的确没有把他和其他人混为一谈。周泽楷说的一切，他只要相信就好。这个人怎么会对他有所保留呢？

越是这样想便是失落起来。

他垂下眼睛，伤口的地方有些发痒。下意识地想要去挠，却被周泽楷用手挡住了。再一次的触碰他才感受到周泽楷冰冷的五指。那只本来很温暖的手温度一下子骤降，就像是经历过一场浩劫一样，在干热的室内显得格格不入。

直到这时候他都口气温和：“别碰，会感染的。” 

孙翔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泽楷，他明明再三确认过自己已经放弃了这个人了，这个对他温声细语的人本就不属于他。

孙翔攥紧了拳：“最好不是在骗我，如果你把我当成别人，我肯定会不顾昔日的队友情痛扁你一顿的。”

“抱歉……”

“虽然我现在也挺想揍你的。”

“……”

周泽楷的眼神真挚而温柔，却有着怎么也散不开的一层霾。孙翔不愿去想这个吻本该是落在谁的唇上——总归不是自己的。

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周泽楷曾说的那个无论如何也难以放弃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喜欢的人是男人吧？”

孙翔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他并没期待周泽楷的回答，对方却已然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果然是这样，如果不是喜欢男人的话，刚才怎么会阴差阳错地吻了自己。他并无意去窥视周泽楷内心深处的那人，只是面对曾经喜欢过的人苦恋他人，即使心宽如孙翔也觉得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假装无所谓地挠了挠头：“这有什么的嘛，我还不是喜欢过你。”

这句话如同一声轰雷炸响在周泽楷的内心。

周泽楷一惊，几乎下意识地就要抓住孙翔的手：“什么时候的事？”

“你竟然不知道？”孙翔大惊失色地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周泽楷，“不可能啊，我还厚着脸皮给你表白了。就是你退役那个晚上啊。”

周泽楷的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你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就是你过来让我不要喝酒的时候啊，我和你说‘我喜欢你，你不要走，我带你打遍荣耀江山’，你答应完我第二天就走了。那么差劲的事你不会说忘就忘了吧？”

就在孙翔准备象征性地给周泽楷一记手刀来表示愤怒的时候，周泽楷却开了口。

“没忘。”

当然没忘。

孙翔只说过一次的“喜欢你”，被他当做只有站在队友角度才能听到的喜欢你，本以为是一生一次的告白，他怎么会忘。

 “我当时……以为你醉了……”周泽楷将手垂在了身侧，笑得十分勉强，“我没想到……”

我没想到你说的话是认真的。

他从没想过孙翔是认真说出的那句“我喜欢你”，那晚上他喝了那么多酒，真真假假的话说了不少。他权当孙翔是不希望他离队才说的这些，就算孙翔说了“喜欢”，他也只当那喜欢是队友之情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孙翔像他喜欢孙翔一样喜欢着自己。

“没关系，反正过都过去了。” 孙翔拍了怕周泽楷的肩，就像是要翻过那页一样。事实上他也的确是想翻过这页，“我退役那天见你的时候还挺尴尬的，现在不也好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喜欢过你就疏远我啊，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还是朋友嘛。”

可惜我不是想和你当朋友。

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当朋友。

周泽楷苦笑着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好。”

如你所愿。

TBC

最近太忙了，争取清明再更两章T-T

终于写完这段了，要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