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瀚文已经很多天没找刘小别pk了。

一来二去，倒让刘小别生出了一种空虚感。这种状态维持了快一周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这几天晚上都在干嘛呢？”

没想到卢瀚文很快就回了：“加练。”

后面还跟了许多个哭泣的表情。

“练个屁，你号都没上。”刘小别截了个图，好友栏里的流云，以及卢瀚文的三个小号，全是灰色的名字。

“不是这个加练，小别前辈。”卢瀚文纠正道，“我最近晚上在练字。”

说着还发了一张照片，里面是一本田雪松硬笔楷书字帖的封面。一只快没有墨的水笔恹恹地倒在一旁，宛如卢瀚文此时的心情。





卢瀚文就像大部分的男生一样，会写字，但是写不好字。从小学开始，他淘气的性格就注定了他没法安静地坐在家里完完整整练完一本字帖。然后他又和大多数的男孩子一样，在无视语文老师的苦口婆心后，以狗爬一样的字迹顺利地升入初高中。

打游戏时间都不够，哪来的时间练字？卢瀚文对此不以为然。


但是进入蓝雨后，卢瀚文的名字就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甚至在学校里，都会有小女生脸红心跳地抱着一个本子，堵在他的班级门口。

“我……我关注你很久啦！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扎着马尾的姑娘的手都有点发抖，一脸期待地递上一个印有蓝雨logo的本子，“只写名字就好，拜托了！”

卢瀚文也被吓了一跳，心说签个名这么大的架势，差点以为是告白。但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要求签名后，被认可的喜悦一点点在少年的内心蔓延开来。

“没问题呀。”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得太明显，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轻微上扬，“你也玩荣耀呀？”

“嗯！我有两个号！大号是召唤师，小号是剑客！”

召唤师作为女孩子的第一个入门职业倒还蛮合适的，卢瀚文这样想着，接过黑色中性笔，十分熟练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准确来说，是十分熟练的签了一个，丑丑的名字。

他名字中的“瀚”字笔画很多，写好本来就不太容易，偏偏让他好好练字的话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这一刻，他突然回想起初中时语文老师头疼地对他说：“卢瀚文，改你的作文，我要从内容一直猜到作者。”

少年写完后，看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恍然意识到这是他给别人的第一个签名，突然有些受打击。




“你的字……到底是有多丑啊？”听完事情经过的刘小别竟然有一丝的同情他。

卢瀚文很绝望：“我觉得那个女生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粉我了。”

刘小别放大了图片，仔细看了看字帖封面上的名字，的确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两人虽熟，但很少有看见对方的字的机会。毕竟凡事都是QQ、微信沟通，又不需要腻腻歪歪地写信。这一看，反倒像是看见了对方的另外一面，让刘小别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

“小别前辈你字写的好吗？”

刘小别想了想：“还成吧。”

其实刘小别的字写得很好看，十分娟秀，又不失力度。他的爷爷喜欢古玩和书法，刘小别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他写毛笔字。毛笔字讲究一个顿笔，要慢慢来，又沉心气。直到青训营时，他偶尔也会写写毛笔字，倒是很调节手速。

“你用中性笔练字啊？”刘小别看着那张图片，突然问道。

“是呀。”

“……服了你了，我给你寄根钢笔吧。”刘小别无语，“你也别练这个字帖了，就练你的名字吧，反正别人一般也就要你的签名。”

“那不一定。”卢瀚文回道，“万一别人让我写别的，我不就露馅了？”

“还能让你写什么？”

“比如——”卢瀚文分成了两条消息发了过去，“卢刘大法好，入教保平安？”

网上经常有小姑娘调侃这两个人，还拉了这句宣传口号。刘小别倒也知道，觉得这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从卢瀚文嘴里说出来，却有几分调戏的意味。

“好好学习吧你。”刘小别避开了这个话题，“下个月我们要来G市打友谊赛，到时候再来看看你的加练成果。”

说完他就下线遁了。




钢笔到的比人要快，刘小别加了个急，寄了顺丰隔日。卢瀚文签字验收的时候看到那张字迹工整的快递单，收件人那一栏是刘小别写的“卢瀚文”，寄件人那一栏是刘小别写的“刘小别”。

“黄少，”卢瀚文傻笑着看了很久，转头问道，“你说有没有快递单大小的相框？”

“啊？应该没有吧。你要干嘛？”

卢瀚文扬了扬手中的快递单：“我想把它裱起来。”




卢瀚文开始了新一轮的练字，只练自己的名字。喻文州看见了，心里明了，找了个认识的人，帮他设计了一个颇大气的签名。

但是这对卢瀚文是有难度的，他每天兼顾比赛和学业，还要抽出半个小时来练字。他的名字笔画太多，尤其是第二个字，不太好写。

哎，还是小别前辈的名字好写。少年埋着头趴在桌子上，想了半天，又重新振作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本子上写了一个小学生字体的“刘小别”。

和刘小别写的，相去甚远。




一个月后，刘小别如期来到蓝雨。

“字练得怎么样了？”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愣是把卢瀚文笑盈盈的脸逼了回去。

“啊……还可以吧。”卢瀚文缩了缩头。

没想到刘小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本子，递了过去：“那给我也签一个？”

他们对视了几秒，见刘小别没有缩手回去的意思，卢瀚文只好心下一横，写出了一个普通人可以接受的“卢瀚文”。

本以为要被骂，结果刘小别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天，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还不错，有进步。”

“真的吗？！！”

少年的眼睛像是在闪闪发亮，一下子笑了。刘小别拿这样的卢瀚文一点都没有办法，眼看着对方的尾巴要翘起来，他又匆忙打压了一句：“你写的最好看的字也就这个水平，得意什么？”

卢瀚文愣了一下，想了半天，说：“其实……我有比我的名字写的更好的字。”

“那你写啊。”刘小别不信。

卢瀚文抬了抬眼，刘小别恍惚在里面看到一种隐忍而笃定的情感，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少年便低下头去，拿起一旁的钢笔，连贯地在自己名字旁又写下了三个字迹清秀的字。他写的很快，是连笔字，看上去练过了许多次。

而他写的，是刘小别。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