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翔】循序渐进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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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孙翔横七竖八地倒在沙发上,越打手游越烦躁起来。

“怎么还没有结束?”他往屋外看了一眼,按捺不住站起身来,“我去找他算了。”

小秘书一把拦下了他,眼神里全是慌乱:“不行不行!周总交代我要好好照看你的,你如果跑了我可是会被周总骂的。”

“周泽楷还会骂人?”

“那倒不会……”小秘书愣了愣,想到周泽楷温柔的眼眸有些羞涩地笑道,“周总很温柔的,就算我有工作没做好他也不会为难我。能在他手下工作真的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孙翔有些不满地瞥了那个姑娘一眼,“你是不知道和他一起打比赛的时候我压力多大。他的状态一直很好,我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差他太多,那个时候我又刚来轮回不久,轮回的粉丝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动不动就被炮轰。第十赛季的时候我们输给兴欣,有轮回粉直接跑到俱乐部楼下拉横幅说要我滚出轮回,简直想和他们打一架。”

“还有这种事?!”小秘书看着毫不在意说出这些话的孙翔,有些心疼他,“可是第十赛季那场总决赛你打的也很出色,是叶神太逆天了,为什么要怪你?”

“可能是我一来轮回就失去了三连冠吧。而且我和周泽楷那个时候的配合确实还不算特别好,我们之前完全有机会可以封锁兴欣的。相比下来,第十一赛季我们的配合就更默契了。”

“可是你们刚成为队友一年就拿下最佳搭档了。”小秘书义愤填膺,“周总呢?他就没有说什么来安慰你吗?”

孙翔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时候的事,笑道:“还真有。他和我说,我们一定会赢。”

 

第十赛季结束后的第一天,孙翔少见地将自己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他想起刚到轮回的时候自己仍对未来感到迷茫。那个时候江波涛笃定地告诉他:“你来轮回,就是来取得冠军的。”杜明和方明华都笑着向他伸出一只手以示欢迎,吕泊远也冲他比了个拇指。周泽楷抿了抿嘴,十分认真地对他说:“一起赢。”

可是现在他们没有赢。

决赛的时候叶修仅仅用了六秒五的时间就攻破了他和周泽楷,他如今仍然能清楚地回忆起败北的滋味,甚至记得他离开赛场的时候有人叹息说“斗神不再”时他如坐针毡——他知道他自己不弱,但对手太强,而且他和周泽楷的双一并没有发挥到百分之百的默契,即使他们拿下了第十赛季的最佳搭档。

一直到决赛结束的第二天晚上,微博上疯传一个荣耀的视频。画质很差,大概是很久以前录的,孙翔正准备关掉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一叶之秋,在他身旁站着的赫然是一个神枪手,名叫秋木苏。

二人的搭配浑然天成,默契自是不必多说,这边一叶之秋的幻影龙牙刚刚放出来,神枪手的滑铲和速射就马上接上,几乎没有停留的空隙,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如果这二人联手,似乎荣耀的冠军会被他们拿去大半。孙翔瞪大了眼睛仔细地将这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感到胸口的热血在沸腾,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名为不甘的情绪。

败北的滋味他尝得够多了。他想要赢,想要胜利。

孙翔停止了思索,从乱糟糟的房间中翻出自己的手机,气喘吁吁地给周泽楷打了一个电话,这边刚接通,他就迫切地问道:

“周泽楷,你在听对吧?!”

“……?”

“你是无解的。”孙翔咬住自己的下唇,然而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就像难以启齿接下来的话一样,“所以,被破解的是我。”

周泽楷少见地有些急切:“不是!”

“你不要说话!”孙翔立刻打断了自家队长还未说完的话,他紧紧地攥住拳头,希望不要暴露出自己的哭腔,便拼尽全力地冲电话那头大声吼道,“所以!我会加倍努力,不会再拖你的后腿!我会加倍努力,不会再把冠军让给任何人!我会加倍努力!会让一枪穿云和一叶之秋也成为无解的组合……” 

他一边说一边哽咽到不能自已,如同小学生做少先队的入队宣誓一样。周泽楷以为孙翔说完了,却听到他更大声的自白:“所以……下一次我不会再输了!” 

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随即他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嚎啕的哭声,完全没有了一丝压制,就像是在宣告再也不想败北一样。

周泽楷想了很久,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言简意赅一如他的风格。

他说,会赢的。

很快他又发过来一条,我们会赢。

 

“这就完了?”小秘书直跺脚,“就这两句?”

孙翔翻了个白眼坐到办公椅上:“你还想让他说几句啊,他又不是黄少天。”

“倒也是。”小秘书笑了笑,突然收到了测试结束的短信,“测试结束了,周总要回来了。”

“那我也该走了。”

“你下次还来这里吗?”小姑娘期待地问道,“感觉你一来周总心情就特别好。而且我也蛮喜欢和你讲话的。”

“应该来不了了,我和他就普通朋友,这次纯粹顺路。”孙翔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准备帮周泽楷拿手机和车钥匙的时候却看到这个办公室里格格不入的一抹绿色,“诶,他办公桌上还养着仙人掌啊。”

孙翔拿起来看了看,立刻认出来这是他多年前送给周泽楷的,不禁有些雀跃:“这仙人球被照料得真好。”

小姑娘看到孙翔手里的小盆栽,脸色一下子变了:“你可小心点!这仙人球要是弄坏了周总估计就真的生气了!”

“生什么气啊。”孙翔腹诽了一句,这还是我送的呢。

“快别这么说,这盆仙人球周总宝贝得很呢!”小秘书一板一眼道,“你是不知道这盆仙人球的来历,这仙人球呀是周总心尖上的一个人送他的。喜欢这仙人球是表面,真正情深的当然是这盆仙人球原先的主人啊。”

孙翔把玩仙人球的手剧烈颤抖了一下。

周泽楷心尖上的人?可是这盆仙人球不是他送给周泽楷的吗?

他感觉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渗了出来,甚至连指尖都有些发凉。他低下头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那盆仙人球试图为这个流言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然而马克笔写下的SX两字的的确确是他的笔迹,绝无他人所赠的可能。

“这话都是小道消息吧……怎么可能……”

“要是别的话我肯定也就当八卦了,不过这句话可是周总亲自和我讲的呢。”年轻的小秘书激动激动起来,“那可是周泽楷啊,被多少人喜欢的周泽楷啊!他说他暗恋了这个人有很多年了,一直没能说出口。你是没有见到他当时的表情,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柔和的表情。”

那么柔和的表情,却是孙翔经常见到的。

他觉得自己突然想起了很多不曾留意的细节——江波涛临走前急切的那句“小周很在意你”,周泽楷不愿意和他说手机密码却愿意让他输入一个指纹,还有那晚突如其来的一个吻。所有的细节交织在一起编成了一张大网,琐碎繁乱,但孙翔的大脑却愈加清晰起来。

有一个他从不敢想的假设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小邓,你们这儿wifi密码是多少?”

“啊?12021202……”小秘书有些摸不清状况,“不是刚刚帮你连上了吗?网掉了?”

孙翔拿起周泽楷正在充电的手机,毫不犹豫地在密码一栏输下了1202。手机没有预料中的震动,也没有显示密码错误,主菜单直直地跳到他的面前,简洁的桌面风格一如周泽楷本人。

果然是这样。

为什么周泽楷会突然忘了自己的wifi密码?为什么这个密码又单单是他的生日?饶是孙翔再迟钝,这次却看得真真切切。

他被骗了。

还被骗了这么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到B市开始吗?还是更早——早到我和他告白的时候,甚至更往前?可是他为什么拒绝我?

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

就在他要爆发的前一刻,周泽楷回来了。

“久等了。”周泽楷走到孙翔面前,猛然间看到自己已经解锁了的手机,感觉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他几乎看不懂孙翔眼神里想要表达的意思,但他已经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了。

几乎是一触即发。

“你先出去吧。”周泽楷接过秘书姑娘手中的文件,将办公室的门关了起来。

办公室顿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孙翔抬起手来晃了晃已经解锁的手机屏幕,没有说一句话。周泽楷亦保持着沉默,即使他第一次觉得沉默的气氛也会如此难捱。他几乎不敢肯定孙翔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虽然他觉得自己一直很懂他。

见周泽楷迟迟不说话,孙翔也将手机放到桌上,他决定先发制人:“周泽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真是一个尖锐的问题。还要再否决吗?如果想点什么理由圆过去的话,孙翔也是会相信的吧。仙人球的话就解释说是别人买给他的,只是用了孙翔的花盆而已。密码的话就更好解释了。孙翔不是会多想的人,总有办法让他相信的。

比起被他厌烦,周泽楷宁愿选择逃避。

他简略地组织好语言,就在准备说出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喻文州的那张脸,这样真的就好吗?这就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周泽楷看向孙翔的双眸,他的眼神十分锐利,像是等待一个期盼已久的答案,似乎有利箭要射出来一样。

那就射在心口吧,射在胸膛。

周泽楷深深地叹了口气,终是在最后一秒改了台词。

“我的确是,很喜欢你。”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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